第207章 甥胥陈初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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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看来,陈初很重视这门亲戚便是了想到此处,陈瑾瑜彻底隐藏了陋室带给她的不适,悄悄瞟了一眼陈初,随后弯腰搬起矮凳送到了屋内妇人身旁放下,乖巧道:“婶婶,你来坐”

“不敢,不敢,还请夫人坐。”妇人连忙道。

“婶婶是长辈,您不坐,我们哪里敢坐”陈瑾瑜笑着把妇人按到了矮凳上。

妇人拗不过,不由看向了秦永泰当家的,咱家何时有了这般贵人亲戚?到底怎回事啊?

收到婆娘眼神的秦永泰同样一头雾水,却又不知该怎么问。

陈初短暂愕然后,却也看明白了陈瑾瑜只怕是把秦永泰当成了他的重要亲属。

屋内正尴尬间,去而复返的丘老汉喊东家邻居搬来一张桌子,西家邻居借来几只杌子,又找了几家凑出一套茶壶、茶碗。

这才算让陈初喝上一口水。

陈瑾瑜望着面前带着豁口的黑陶碗,鼓了数次勇气,最终也没能端起碗来。

屋内逼仄,装不下太多人,长子、无根等人和看热闹的邻居都待在了屋外。

屋内只剩秦永泰夫妻、陈初叔侄以及陪客的丘老汉。

以前在桐山时,猫儿讲过,舅舅一家是制锁的匠户,虽人身不自由,但俸禄可观,当年猫儿一家在东京时,舅舅还时常接济他们呢

可眼前这景象

于是在说正事之前,陈初问了一句,生活怎这般困顿。

秦永泰至今仍不知眼前这贵气公子到底是谁,喃喃不敢言,却是那丘老汉叹了一回,为陈初解了惑。

丘老汉言:他们这些匠户基本原属周朝工部将作监,丁未前,将作监仅在东京城便有匠户千七百户,连带家眷七千余口。

涵盖木匠、石匠、铁匠、瓦匠、缝匠、皮匠、锁匠等十余工种。

丁未后,比起豪奢无度的周朝,四处漏风、财政困顿的齐朝再养不起这么大规模的匠户,工部只留了原有匠户规模的三分之一。

余下的发卖给各家大人府上一部分,而蔡河边这座匠户营中的匠人,便是被挑剩下的老弱。

虽然卖不出去了,但已把匠户视为牛马资源的工部却也不会轻易放手,只待再有冤大头接盘。

工部又不许他们私自做工,匠户们只能等工部每月发来的五斤陈米苟延度日,吊着一口气

正交谈间,屋外忽然响起争执。

陈初抬头看去,却见一名身材高瘦的年轻男子正与长子对峙,“你们是何人!这是我家,为何不让我进!”

随即有邻居的劝道:“大郎,莫冲动,说是来找你爹娘寻亲的”

瘦高男子身旁,一名约莫十一二岁的男童却不住往屋内张望,口中嚷道:“寻亲?我家哪有这般亲戚!爹,娘!你们莫要胡乱信人,怕不是来诳咱家的”

初春时节,气温不高,这名提醒爹娘不要受骗的男童却光着膀子只穿了一条犊鼻裤。

脏兮兮的小身板上,肋骨一条条凸起,精瘦精瘦,站在一旁的白毛鼠都被衬托的壮实了几分。

“长子,让人进来。”陈初招呼一声,长子这才让开了去路。

一大一小两名男子迫不及待跑进屋内,见爹娘都好端端的坐在杌子上,这才松了口气。

随后分列左右站在秦永泰身后,警惕的看着陈初和陈瑾瑜。

陈瑾瑜有心活跃气氛,从荷包内摸出几样女孩子爱吃的零嘴,递了过去,“小弟弟,给你饴糖吃”

那男童闻言,不由盯着白嫩掌心中的糖块移不开眼睛,口中却不屑道:“且,饴糖我吃多了,小爷不稀罕!你们两公婆无事献殷勤,非奸即盗!来我家到底要作甚!”

“”

陈瑾瑜气的红了脸。

又碍于陈初的亲戚身份,不好还嘴,只能气鼓鼓的把头扭向了别处,不看这招人讨厌的混小子。

秦永泰虽然不知眼前这年轻人到底为何而来,却知晓自家惹不起对方,听见二子说话唐突,连忙抬手在后者光溜溜的后背打了一巴掌,骂道:“胡扯个甚!咱家拆完不值十文钱,贵人能贪图咱甚?想来其中有些误会”

说最后一句话时,秦永泰小心翼翼看了陈初一眼。

这话是在骂儿子,也是在说给陈初听贵人,恁有事就直说吧,俺家穷的叮当响,实在没啥好惦记的啊。

陈初环视这一家人,沉默片刻,忽对那名年轻男子道:“若我没猜错,你就是大郎秦盛文哥哥吧?”

“”秦家大郎一阵错愕后脱口而出道:“你是谁?”

陈初笑笑又看向了言辞犀利的男童,“你是盛武?”

“噫,你倒把我家打听的仔细”秦盛武提了提犊鼻裤,依然把陈初当做了坏人。

听到此处,秦永泰终于紧张起来人家来前把自己打听这般清楚,看来肯定有所图啊!

可这一家子,除了命,甚都没了贵人到底要甚?

“老爷,你你到底是谁啊。”

方才因为陈初言语和善,好不容易改口了的秦永泰再次喊起了‘老爷’。

陈初为了确认,却反问道:“秦大叔,你是不是有个妹子前些年去了南边?”

“”

秦永泰看了陈初一眼,又迅速看向地面妹妹当年留了封书信后,跑去了周朝。

南逃之事虽月月日日发生,但终归不能摆在台面上说。

于是秦永泰一时语塞,不知该如何作答。

可那秦盛文却激动道:“你认识姑姑?她如今在周”

“大郎!住嘴!”一直没吭声秦母急忙开口喝断儿子。

见此,陈初叹了口气,道:“我来此绝无恶意。”

作陪的丘老汉也看出些端倪,劝了秦永泰一句,“永泰,你怕个甚?若这贵人想害你家,还用如此拐弯抹角?直让外边那些兵丁拆了你这狗窝就是了”

这话在理。

如今匠户营这帮人有如蝼蚁,若贵人想害他们,根本无需找理由。

秦永泰纠结片刻,终于低声道:“贵人认识我家妹子?如今她和我那两位侄女可安顿住了?可能吃饱穿暖?”

本来一句平常问候,秦永泰说到最后却红了眼睛。

陈初心中已确定了九成眼前这人就是猫儿的舅舅,却还是多问了一句,“你那两名侄女分别叫甚?多大?”

“大的叫猫儿,过了今年七月便十八了!小的叫虎头,如今也快九岁了”眼见话已说开,同样在抹泪的秦母抢先道。

“那就是了”

陈初忽然起身,整理了一下衣衫,双手作揖,深深一礼。

这番变故吓得秦氏夫妇连忙起身躲开,秦永泰慌乱道:“贵人不敢贵人到底是谁啊!何故这般,折煞我一家人了”

“舅舅,舅母。”

陈初再行一礼,接着招手让长子等人把带来的礼品搬进屋内,这才解释道:“甥胥陈初,此时任蔡州留守司都统制,猫儿是我家正室大娘子。近年猫儿一直寻舅舅舅母不得,心中十分挂念。如今终于寻见舅舅这些年,舅舅一家受苦了”

“”

“”

秦永泰和婆娘对视之后再对视,好像一时消化不了这个信息。

倒是那秦盛武眨巴着眼睛,好奇的看着陈初,“你,娶了我表姐?”

“嗯,叫姐夫。”陈初呵呵一笑。

“姐夫!”

秦盛武不怯场,朗声喊道。

噫,我这小舅子真懂事,值得培养一翻啊陈初一脸欣慰。

可这小子随即又伸指指向了仍旧坐在矮凳上有些失神的陈瑾瑜,道:“姐夫,那她又是谁?”

“大人的事,小孩少打听!”

小屁孩!瞎打听个吉尔,一点也不懂事

这时,门外的长子等人抱着大盒小箱弯腰走进了屋内。

长子惯会共情,亲人相认的戏码,自是让他又偷偷抹了两滴泪,见秦永泰夫妇还傻呆呆站在原地,便想要把更多好消息告诉猫儿的舅舅,不由瓮声道:“秦家叔婶,往后就有好日子了。俺们大娘子如今厉害着呢,不但管着几百人的大商行,去年还被封了八品安人,便是见了县尊也不需行礼”

“”

还在消化劲爆消息的秦母,听长子这么一说登时顶不住了,两眼一翻,昏了过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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