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5章 陈家小喷子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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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5章 陈家小喷子

十月初七。

巳时。

新任蔡州知府孙昌浩携妻吴氏,及家仆、护卫二十余人抵达蔡州城北十里铺。

依照惯例,主官赴任,蔡州官佐该于此处相迎才是。

可此时在此相候的却只有一名孔目官、一名捕头带了两班差人

一名正经官员都没见着。

孙昌浩自是猜到了原因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呢,陈景彦被抢了桃子,心中肯定有气,大概是想以此给他来个下马威。

不过,终究是他孙昌浩得了这蔡州知府的位子,想要未来两年这知府坐的安稳,少不了还要和陈景彦化解一二

心中有了计较,孙昌浩面不改色的吩咐差人在前方开道,去往蔡州城。

他不在意,但有人在意

坐在后方小轿内的吴氏,隔着轿帘看了这寒酸的迎接排场、再看看丈夫不以为意的神情,忍不住在轿中低声骂了一句,“人家已骑在你头上拉屎了,还满不在乎呸~烂泥扶不上墙。”

巳时中。

孙昌浩一行抵达蔡州北门,陈景彦总算做的不是太绝,率各级官吏在城外迎接。

“啊呀!德廉兄,多年未见,兄长风采更胜以往!”孙昌浩下轿后,大步走到陈景彦身旁,口呼表字,十分亲热。

本来面带公式化笑容的陈景彦,表情稍微柔和了一些,语气却带了几分疏离,“下官陈景彦携府衙同仁在此恭候知府大人,大人一路劳顿,快快入城歇息吧。”

说罢,抬臂前引,示意孙昌浩先入城。

孙昌浩却爽朗一笑,拉上陈景彦的胳膊,并肩走向了门洞,“兄长休要如此,你我同乡,何需这般客气”

午时初。

孙昌浩在府衙会见了各级官员,便是听说局务官西门恭出城办事没能亲来面见,孙昌浩也不动怒,只呵呵笑道:“公务要紧,公务要紧嘛”

一幅老好人模样。

见面会后,趁着接风宴开始前,孙昌浩拉着陈景彦去了后堂偏厅,待厅内只剩了他两人,却见孙昌浩忽然朝陈景彦一揖到底。

陈景彦吃了一惊,赶忙躲开,连称,“孙大人何故如此,使不得”

不管以前两人地位如何,至少眼下孙昌浩是陈景彦的顶头上司,上官对属下作深揖,的确显得诚意十足。

孙昌浩起身后,先是苦笑一声,随后掏出一封信笺递了过来。

陈景彦拆开一看,竟是刑部尚书吴维光的亲笔信。

信中虽没直说,却隐晦的向陈景彦表达了歉意,又暗暗表示了待陈景彦在蔡州三年任满,会想办法调他去东京城做朝官的意思。

这种隐晦的表述,陈景彦能看懂,却也不至于就此信以为真。

便是白纸黑字写下的承诺都未必做的准,更别说这种云山雾罩、两头堵的话术了。

不过,对方的态度稍稍抚平了些许愤恨不满。

眼瞧陈景彦面色稍霁,孙昌浩又是一拱手,适时道:“德廉兄,今次之事源于诸般巧合,绝非吴尚书本意,此事弟稍后再与兄长细说。如今,陈吴两家姻亲在即,往后便是一家人了,这蔡州之事还需德廉兄与我助臂”

其实吧,陈景彦今日之所以没有闹的太过难堪,便是顾虑阿瑜和吴逸繁有婚约在身。

两人的婚事,在颍川老家众所周知,且已下过聘书,若不是近一年他身旁屡屡有大事发生,只怕两家三书六聘的流程早已走完了。

前两日,刚刚得知自己这知府位竟是被吴家人撬了,正在气头上的陈景彦还真的考虑过取消这婚约。

可冷静下来后,他又顾忌‘悔婚’这种事对女儿名声不利,再者,在陈景彦心中吴逸繁的确属于‘佳配’,几番考虑后,终于放弃了这个念头。

此时,孙昌浩的话正说到了陈景彦的心坎上后者沉默半晌,幽幽叹了一回。

叹息,像是妥协

孙昌浩见此,心中不由暗喜,忙道:“德廉兄,今日未见路安侯,还请兄长为我引荐!”

“嗯,近日路安侯忙于留守司整军,得空我引你见他”

陈景彦替陈初遮掩了一回,后者今日明明没甚当紧事,却宁愿携妻妾、蔡家三娘子出城游玩,也不来参与迎接孙昌浩。

官舍四季园。

吴家家仆正往园内搬抬大小不一的箱笼,吴氏领着丫鬟、婆子随意在内外三进的宅子里逛着。

以前,孙昌浩原右曹司员外郎的职司虽是肥差,但京城居大不易,他们一家一直挤在一栋前后两进的宅子里,比起如今气派宽敞的官舍,无疑后者舒心许多。

虽蔡州不如东京繁华,但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处。

比如,蔡州城内不像东京那般藏龙卧虎,有时一个不起眼的人物便是五六品官员。

吴氏来了这蔡州,自认女子尊贵无人能超过她这位知府夫人了

正思量间,忽见一名身材颀长的俊秀男子从前宅垂花门快步走了过来,吴氏一见这人,稍显刻薄的冷淡面庞上顿时盛开一朵温柔笑容,连呼,“繁儿!繁儿快过来”

说话间,快步迎了上去,眼眶中竟激动的涌出了泪花。

几步靠近,吴氏踮脚抱着吴逸繁的脑门亲了又亲。

便是亲姑侄,也有些逾礼了。

但身旁的丫鬟却见怪不怪,她们都知晓,主母疼这侄儿疼到了骨子里,便是她生出的两个女儿都比不上堂哥在吴氏心目中的分量。

那吴逸繁也微微动情,双目泛红,孺慕道:“姑母,侄儿想您想的紧”

这话引得吴氏破涕为笑,紧接却脸色一变,焦急道:“繁儿这门牙怎断了半颗!可是摔了?”

一说这个,吴逸繁当即一脸委屈,“姑母,上月我与阿瑜上街,被一帮贱吏打了”

“”

突然之间,吴氏风韵犹存的脸上迅速被寒霜笼罩,只听她骂道:“谭如怡是瞎了么!眼睁睁看我家繁儿受此大屈!走,找她说说理!”

旁人不知谭如怡是谁,但吴逸繁却知这是未来岳母,见姑母直呼岳母闺名,吴逸繁连忙劝道:“姑母,此事不关婶婶之事”

“怎不关她事!我吴家子侄来蔡州吃了亏,和他陈景彦夫妇便脱不了干系!有姑母在,莫怕!”

吴氏不由分说,拉上吴逸繁便往隔壁夏翠园去了。

夏翠园官舍。

谭氏起初对于吴氏的到来还有几分欣喜,毕竟她们都是颍川人,幼年时便认得。

“姐姐,方才我还想着晚些时候前去拜访,姐姐却先来了我这里”

相比谭氏的热情笑容,吴氏的回应冷淡了许多,“不敢当,哪里敢劳驾陈夫人。”

“”

谭氏不由一滞,心里不住打鼓。

幼年时,谭氏父亲是名没功名的老学究,吴家、陈家却是传承了数百年的书香门第,当年谭氏嫁给陈景彦,不少人都觉着高攀了。

而出自吴家的吴氏,尚未出嫁时便以才貌双全显名,是以谭氏面对吴氏时,总会下意识生出一股不自信和畏惧。

吴氏之所以毫无顾忌的上门,一来的确有些看不上出身小门小户的谭氏,二来,她觉着陈家丫头嫁给自己这宝贝侄儿,无非是为了攀附她吴家的权势。

于是,说话颇为直接,“陈夫人,繁儿来了蔡州,便是指望你和陈同知两位长辈,上月他被差人打断门牙一事,你们不知?”

“姐姐,此事我们夫妇知晓,但”

“知晓?既知晓为何不把行凶之人捉了法办?”

吴氏咄咄逼人,谭氏却不好解释了,总不能照实说那帮差人是路安侯的人,我家夫君总不能为了帮吴逸繁出气,和路安侯反目吧?

谭氏只得把目光看向了吴逸繁,期望后者能私下向吴氏解释一番。

那吴逸繁虽恨极了那帮差人,但未来岳母的求助,总不能置之不理。

于是,吴逸繁想了想,开口劝道:“姑母,那差人是听了陈初夫人赵氏的话,才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侄儿,和婶婶无关”

吴逸繁话未说话,却见吴氏面色一沉,斥道:“闭嘴,谁让你说话了!”

“”

吴逸繁吓的一缩脖子,似乎对疼极了他的姑母很是畏惧,再不敢说一字。

谭氏见此,忽然对这名模样俊秀的未来女婿一阵失望便是长辈,也不至于被一句话骂的如同鹌鹑吧?

我是你岳母,你姑母在此寻事,便是在削阿瑜的脸面,你却连一句解释的话都不敢讲,往后阿瑜嫁过去还能指望你护着她?

没有一点男儿气概!

吴氏一句喝止了吴逸繁,耷眉坐了片刻,忽问道:“阿瑜呢?”

“阿瑜去了报社帮忙,要晚些才回来。”谭氏以为吴氏看在阿瑜的面子上,暂时揭过此事不提了,不由松了一口气。

吴氏点了点,又道:“差人喊她回来一趟吧,我有些话与她说”

“呃好吧。”

午时末。

陈瑾瑜从报社急匆匆回了家,面对吴家长辈,她也有些心虚。

不过,阿瑜并不是像娘亲那般不自信而心虚,而是因为她和叔叔之间早已逾距的关系

“阿瑜见过婶婶”阿瑜没跟着吴逸繁喊姑母,但以陈吴两家的关系,喊声婶婶也说的过去。

吴氏细细打量陈瑾瑜时,先注意到了后者头上那支翡翠缠金镶红宝蝴蝶金簪。

这支簪子不但用料珍惜昂贵,且做工精巧至极,随着陈瑾瑜垂首仰头间,簪子上那惟妙惟肖的蝴蝶须都跟着微颤轻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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